摘要:岛屿心情 - 玩具.mp34:57来自那山那人和那狗在人类目光的穷尽之处,最开始是没有玩具的。窄窄的巷子像柳叶,参差的屋子后面流淌着永远不会停息的河流,酥酥的雨滴打落在低的蜻蜓身上,刚刚升起的月光照耀着盘盘旋旋的蝙蝠,烈日下总是拥有着昆虫们...
在人类目光的穷尽之处,最开始是没有玩具的。窄窄的巷子像柳叶,参差的屋子后面流淌着永远不会停息的河流,酥酥的雨滴打落在低的蜻蜓身上,刚刚升起的月光照耀着盘盘旋旋的蝙蝠,烈日下总是拥有着昆虫们的喧嚣。
那个时候的印象里,好像时光就是玩具,崭新的一切充斥着崭新的世界。
妈妈长长的头发像是从没见过的绫罗,爸爸嘴角的烟蒂像一个可以毁灭世界的秘密武器,我们自己却只有一个任务:长大。这个任务有点伟大但是又有点轻松,因为一定会长大。在这个任务之外,一切都可以被定义为玩具。如果说玩具是用来寻找快乐和陪伴时光的,那最一开始的我们并没有自主选择玩具的权利,但是我们可以定义世界。方寸之间的襁褓之中,我们尚且不能流畅地表达自己,却可以在大脑中孕育一个崭新的宇宙,不会表达、自我定义而又无法被反驳。或许今天的我们,不能完整回忆起当时的想法,甚至回忆起来会忍俊不禁,但是那一种初次认识这个星球的感觉,想再次拥有已经不可能再次出现。天空稳坐于大海之上,万物皆是玩具,这是最一开始的故事。
如果人生的信息接收量有一个曲线图谱,那一定是高开低走的线路。人在童年的时光中大量接收身边的信息,大脑中的世界渐渐有了最初的模样,由此勾勒出来的世界就像土壤、水、空气和阳光,未来的一切都渐次生长。我们很难去认真描述,在碳基生命的世界中,这些生命元素是如何一点点形成的,但我们知道,现在的一切一定孕育着未来。童年的时光中,我们拥有大部分的时间来玩耍,玩具是岁月的伴侣。这些没有生命气息的物品,能听到孩子们的千万衷肠。它们不曾在晚霞与朝阳的更替老去,一直在床头与我们作伴。
玩具,也是我们骄傲的作品。我们裁剪纸张,幻化成武器参与到刀光剑影中;也可以飞向天际或者航向湍流,去到没有终点的远方。我们采撷自然,枝条和花朵在肌肤和发丝间飞舞;昆虫被装进了容器,享受着不同物种的注视;砂石泥土或埋葬、或构筑微缩的楼宇,每天都藏匿在角落。我们一方面逐渐意识到现实世界的功能性,一方面仍旧充斥着想要寻找单纯快乐的思想。那些难以抑制的创造自身世界的想法,每天一睁眼就在脑中迸发。因为认识世界的时间不长,我们甚至觉得,凭着创造出小小世界的能力,也可以创造大大的世界。那些幻术魔法并不会脱离现实,只是没有被我们发现,浩瀚星辰中超级英雄,一定在默默保护着地球……对我们的这些想法,大人们可能百般嘲笑说太幼稚,也可能继续鼓励我们的天马行空。虽然终究有一天,所有做梦的小孩会在科学大神的引领下,认识到大千世界变幻的真实可能,但这并不妨碍童年的我们徜徉在玩具中,怀抱创造世界的可能信念,就是童年的玩具。
经历了初始和创造之后,我们开始用固定的时间,认真全面地学习世界,玩具作为一个名词有了确切的定义,出现在这些固定的时光之外。我们接触到了很多给予我们单纯快乐的事物,也开始拥有了选择属于自己快乐的权利。万物不再是玩具,而成为运行世界的基础。曾经和伙伴们的创造,随着我们对世界的不断认识,遭遇了局限和瓶颈,这时,我们必须通过学习才能继续搭建这个宏大的宇宙。信息也不再是单纯的信息,开始附带其他功能。知识类的信息是日常接触最多的;快乐类的信息则组成了剩余时间,它的实体化就成为玩具。我们从发光的荧幕上看到很多不真实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:千变万化的技能魔法、光怪陆离的非人类角色、天马行空的宇宙时空……我们却又总是从中接收到现实世界中最基础又最深刻的情感:勇气、友情、诚实、爱心、求知、纯真、光明、希望……在这些虚拟的世界里,正义永远不会失败,善良永远闪耀光辉,而虚拟由人类创造,这也是我们童年最初的憧憬。把玩具握在手里,仿佛我们就拥有了荧幕上闪光的时刻,在燃烧的太空中,调动起缀满星星的苍穹。
最初,世上有许多超级英雄,他们轻狂磊落、潇洒、倔强、坦荡、热爱自由、对世俗所渴求的一切满不在乎、肩上斜搭着长剑或天鹅绒披风、万丈阳光融化进笑声、恩怨情仇从眼角坠落……英雄梦想的框架时常循着故事的曲线,自然流畅、自在自得,没有任何皱褶。直到生活让我们玩起了角色扮演,无数角色在都市生活中涌入眼前:有的像芭比娃娃精致得不容许有一丝乱发,有的像巨型机甲不被伤到分毫,有的像太空沙粒形态万千却始终柔软,有的像成对的娃娃幸福美满安安静静。从玩具上创造世界学习人生的孩童,散落在宇宙各处,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一无所知,但他们昂首阔步,迈进了各自的人生,洗去了传奇的浮埃。
现实有自己无序的创造力。故事的最后总是这样:经过了飞扬和落拓,大家收拾起一切,不再无遮无拦地笑,不再幻想奇遇。我们梳好了乱发,当掉了“宝剑”,学会与平庸和睦相处,试图戒酒,投递简历,贷款房车,西装革履。月光下灵动的身姿也不再来惊扰三更的清梦,他们成了某某某,成为了睡不着觉也不会打开梦幻的身躯、成了此刻的我,天涯犹在,我们安顿下来,沉默并各自老去。终于有一天,我们不再相信过去的一切,甚至羞于提到过去的幻想。,那一个个超级英雄的玩具代号就像用厌了的昵称,被随手抛掷。而这时,荧幕上,都市的大楼里,会再有一个又一个新的超级英雄出现,他们的眼神、笑容,和往日的我们一样。当宏大叙事与英雄梦想再次让我们眼泪夺眶而出的时候,在黑暗中悄悄拭去,再次沉入忙碌而永久的现时性中,电梯上的数字,银色放光的按键上仿佛倒映着那些我曾经珍视却羞于提起的梦。
听说最一开始是一片虚无,然后上帝说要有光,有了宇宙,随后岛屿森林间出现了辉煌的文明、梧桐影木之下开始渴望丈量宇宙。如果说玩具是是现实世界中无法实现又被赋予传说的实体、是可以凝固的时间和空间、是材料间的间千变万化只为满足孩童的梦幻和理想,那现在的我们超出物理宇宙之外渴望编织出属于人类自己的元宇宙,将终极想象赋予在代码的时空里,给未完成的画面以最彻底的完美。